原来屈原是个倔强的诗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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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午将,江南的小桥流水、街头巷陌,弥漫着浓浓的糯米的浓香和粽叶的青香;茶余饭后,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起了龙舟,在欢欣鼓舞中拨桨竞发。时至今日,大多数国人对端午节的印象,依然是吃粽子、祭屈原。在清净无波的汨罗江下,屈原的身体和灵魂渐已远去,人们对他的那份思念和崇敬,却随着静水流深,不曾退却。心之纯——浊世清芬,翩翩公子撑一支船篙,随着长江逆流而上,追溯到战国时期楚国那一片淳厚质朴的土地,在楚水之畔,我们觅得屈原的一缕魂魄。在《离骚》中,屈原曾这样毫无保留地向世人展示着自己的先祖和家世:“帝高阳之苗裔兮,朕皇考曰伯庸。摄提贞于孟陬兮,惟庚寅吾以降。皇览揆余初度兮,肇锡余以嘉名:名余曰正则兮,字余曰灵均。”身为皇族之后,本是贵胄公子,屈原却并没有居矜自傲,而是将自己厚厚的身份包裹打破,还原成一个眉目如画、笑意温柔的少年。他自幼便读书成癖,博学而杂,世传他曾于“石洞读书”,读一些民歌俚曲,如《楚公逆镈》、《楚人歌》、《沧浪歌》等。也许那时的他,并未能从竹简璞石间获取性灵的智慧,但这种主动接近百姓、积累各种知识的习惯,却足以让他日后获得更多的赞誉。身高位崇,他本不需要靠读书去赢得更多的捷径;不食烟火,他也毋庸去亲近民生去攫取更多的目光。然而,富贵的生活没有养成他好逸恶劳的恶习,反让他对自己要求更加严格。当其他的纨绔子弟心智未开,混沌度日时,他已悄然玉立,赫赫修仪。当地的山水草木、百姓街坊见证了屈原的成长,看着他从阳光的孩童蜕变成耀眼的青年郎。长剑在身,气质非凡,张口时吐气如兰,屏息处静似青竹。不为悦人,只为悦己。所见之人皆赞叹,所遇之人皆称美,这并非是一件顶好的事。那时,正是奴隶制向封建制度社会变革的时期,在这样的夹缝中生存,贵族面临着挑战,如何独善其身,如何守住自己的“贵”并非易事。好在,他的父亲目光长远,时刻叮嘱,屈原便在谆谆教诲中勤于自省、自律,始终保持对自我的约束与坚守。他以为,只要初心还在,他就永远不败。志之纯——不能使我毁灭的,终将使我强大公元前年,秦军犯境,弱冠之年的屈原组织乐平里的青年奋力抗击,他的口才不需多说,只知道当时的他各种战术信手拈来,响应者甚众,敌人被沉重打击了。屈原的才华与名声,像插了翅膀一般,慢慢地飞出了那一小片山水。次年仲春三月,在那个烟柳飞花、花落满城的季节,屈原应怀王之召,进京为官。作为皇族后裔,他的志向非寻常人可比——用美好的德行思想教育贵族子弟,用悦耳的楚地音乐熏陶国人情操,用端肃的仪礼训练出优雅风姿。公元前年,升任楚怀王左徒以后,屈原更有了报效国家、发挥才干的好时机。他上可朝堂议事,下得民间爱戴,在内是国家栋梁,在外可应对诸侯,一时间原光芒耀眼,风头无两。此后多年间,他试图改革楚国的贵族特权制度,开始忙于变法改革。楚怀王甚至已授权屈原,负责起草国家宪令,合齐国之力,一起抗秦。这些利民措施得到百姓的无限拥戴,可也不可避免地触及了顽固贵族势力的利益。在上官大夫等人的眼中,这不是治国的强干,而是夺权的前奏。享惯了尊荣的权贵们,怎能接受权力的旁落?又怎能接受骄奢淫逸的生活被战争打破?于是,在屈原草稿未定之时,上官大夫便向楚怀王诬告屈原,使之“信而见疑,忠而被谤”。他说了什么,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——楚怀王信了。楚怀王虽不反对改革,却不愿看着屈原的威望日益强大,王权的光芒衰微;另一方面,改革过快很有可能激发贵族内乱,导致统治势力的动摇。事已至此,屈原被贬谪、被疏远的命运已不可避免。公元前年,屈原被罢黜左徒之官,任三闾大夫。如果他能及时止损,看清楚怀王的不坚定,切断与小人们之间的纠葛,他的命运或许可以改写。只是,如果那样,他就不是屈原了。即便被疏远,即便身份被贬谪,屈原的志向始终不曾变过,只要有发言的机会,他就一定会逆流而上。为打破楚、齐的联盟,秦国使臣张仪向楚国许下“楚国如果能和齐国绝交,秦国愿意献出商、于一带六百多里土地”的口头支票。楚怀王却信以为真,天真地违背盟约,与齐断交。身为三闾大夫的屈原看穿了一切,极力劝谏,却被楚怀王一纸皇命,流放汉北地区(今河南西峡、淅川、内乡一带)。此后数年,屈原在外,颠沛流离,已彻底远离了楚国的政治核心,甚至楚怀王对待屈原的态度,一度让我们极度愤懑:屈原仗义执言,他不喜时,便将屈原流放;屈原有经世之才,他需要时,便将他召回。然而,屈原依然不停地表明自己的心志,希望能上达天听,他的满腔热情,始终抛洒在这片他深爱的土地上。屈原的执著,不过是对楚国那份沉沉的惦念。文之纯——一片芳心寄予君臣事明君,将遇良才,这是文人多大的幸运啊。奈何,屈原生不逢明主,被迫离开权力的中心,悲剧的一生缓缓写就,却自此开始了最辉煌、最荡气回肠的创作时期。他游历汉北,种下香草,以安慰自己孤独的灵魂;他自比美人,鲜血淋漓中献出自己的一片芳心;他行吟泽畔,缓缓梳理自己的一生。他在诗歌的灵感徜徉,挥斥着贵族之气的孤傲,播撒恣肆天地的浪漫,倾注着无比忠贞的爱国之情。他把江离芷草披在肩上,把秋兰锁佩挂于腰间,他用树木的根编结茝草,再把薜荔花蕊穿在一起,“朝饮木兰之坠露,夕餐秋菊之落英”。怎么看,这都是一幅重修己悦己、仪容端方的磊落模样,却因此成为被批判的对象,“众女嫉余之蛾眉兮,谣诼谓余以善淫”。事实上,想要诋毁一个人,一瞬间便能找出上百种的借口,屈原的美好终究成了众人嫉恨的根源。那些嫉恨他的权贵,虽然阻挡了他施展抱负的步伐,却无法阻挡那一片滚烫炽热的心,无法阻挡艺术穿透时空的美。他说“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,长顑颔亦何伤”,只要我的情感坚贞不移,形销骨立又有什么关系;他说“亦余心之所善兮,虽九死其犹未悔”,为了心中追求的美好,就算死上多次也不后悔。就算是被人谗妒,就算是被人构陷,他也要保持内心的馥郁温柔,在披发行吟的路上“制芰荷以为衣兮,集芙蓉以为裳”。心怀宇宙的人,从来不会被狭小的人世间阻碍?被流放的经历,不仅没有禁锢他的内心,反而成就了他不羁的灵魂。一篇洋洋洒洒的《离骚》,将他的一片赤诚袒露得一丝无遗。除此以外,屈原还在《天问》里徜徉恣肆,询问宇宙的本源,探索时间的奥秘。他在祭歌基础上提炼成《九歌》,斑斓绚丽,华美缤纷,云中君、湘君、湘夫人的神话形象,成为经典传世之作。这些孤单的心事,他最想说给楚王听,只可惜楚王听过了,便也无视了。他所忠诚的楚王,并不具备一个大国明君的眼光和气度,更不似流水知音听得到他的呐喊。屈原的一片芳心,终究是错付了。魂之纯——灵魂入水,永生不灭听信谗言的楚怀王终于被秦国诱捕,客死他乡。被流放在外的屈原,虽忧伤自己不被重用,不被理解,却依然眷恋楚国,心怀黎民。顷襄王即位以后,不思进取,听任奸佞小人祸国殃民。屈原眼看着顷襄王这样自断前程,楚国亦是气数将尽,行将就木,心中自是愤怒,自是焦急。他向来不善于粉饰太平,再次选择了直言不讳地上谏。比之怀王,顷襄王的心胸更加狭隘,一怒之下将屈原驱赶到更偏僻的江之南,他开始彳亍[chìchù]独行于长沙、郢都、汉口等地。哀莫大于心死的屈原,一日日面色憔悴,一日日形容枯槁。公元前年,秦国悍将白起攻打楚国,引水灌城,一下子淹死楚国军民几十万人,还攻占了屈原的出生地、楚国的国都——郢。一国之都、落叶之根被灭,身为游子的屈原再也回不了家。我想,这可能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第二年五月初五,屈原梳洗整洁,穿上正式的朝服,来到汨罗江边。往事一幕幕渐渐清晰——他曾于这江畔写下《招魂》,表达对楚怀王的祭祀;他曾于这江畔与渔父对话,表明“举世皆浊我独清,众人皆醉我独醒”;他曾于这江畔,远远地想起家乡的亲人和朋友,想起他曾深爱的故国土地;他曾于这江畔,幻想着乘舟而上,再回朝堂,挥斥方遒自己的满心志向……水中的身影被风吹碎了,风中的身影被水浇湿了,他闭上眼睛,双手颤抖着:故国已湮没,志向已无存,纵使天地广,何处容我身?与其苟活于世,不如与楚共灭。他悄悄地划了一艘小船到江心,轻轻一跃,留下千古悲歌。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历史画面之外,只有那一支支悲歌在潺潺地流响。年年岁岁重五,随着江声击在人们的心上……有人说,屈原为人太理想化,既不懂人情世故,又不顾君臣身份,所以才会被同事陷害,被楚王不容。事实上,屈原不过是活得太纯粹,纯粹得令人心疼——高贵的血液使他做不到独善其身、罔顾国与民,诗人的情怀使他不屑于奴颜媚骨、曲意去逢迎,只能选择纯粹,来回报曾经的伤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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