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司命”一名最早见于金文《齐侯壶》（又名《洹子孟姜壶》，见郭沬若《金文丛考》）。《周礼大宗伯》《礼记祭法》《史记天官书》也均记载了古人祭祀“司命”。湖北江陵望山一号楚墓、天星观一号楚墓、包山楚墓中出土的记录楚人祭祀及卜筮情况的竹简，记载了楚人祭祀“司命”“司祸”“司骨”，专家们都肯定“司命”与《九歌》二司命有关，有些专家还认为“司祸”“司骨”也与司命有关。据本篇中“何寿夭兮在予”的话看来，大司命是主寿夭之神。全诗由扮演大司命的男巫独唱。诗中描写了大司命的威严、神秘和冷酷，表现了人们祈求永命延年、珍惜生命的美好愿望。
广开兮天门①，纷吾乘兮玄云②。令飘风兮先驱③，使涷雨兮洒尘④。
①广开：犹言大开。天门：传说天帝所居的紫微宫之门。
②纷：浓密的样子，是“玄云”的定语前置。吾：钱钟书说：“即降于巫之神自道。”（《管锥编》）也就是巫假装大司命从天降临，附在他身上，他就代表大司命说话。所谓“皂神附体，代神立言”，就是说的这种情况。本篇中的“吾”“予”“我”，有时是巫的自称，有时是神（大司命）的自称，变化多端，但均出自巫一人之口，具体指谁，要随上下文语气而定。乘：乘坐，驾驭。《广韵蒸韵》：“乘，驾也。”玄：黑色。
③令：叫。飘风：旋风，狂风。先驱：前导。
④涷雨：暴雨。洒尘：洗尘。
首写大司命降临下界、威慑天下、万灵屏息的气场。天门广开，万民景仰，不论在天上还是在凡尘，大司命一出场气派非凡。他驾着一团团的黑云，喝令旋风为他的前驱，驱使暴雨为他洗尘。腾云驾雾，呼风唤雨，雄视寰宇，威风凛凛，不可一世。大司命是人类生命的主宰，在人们的心目中必然是极其威严的。他的出场声威煊赫，而又给人一种恐怖感。然而，大司命肯降临人间，正是重民、亲民的体现。
君回翔兮以下①，逾空桑兮从女②。纷总总兮九州③，何寿夭兮在予④。
①君：神君，是用第三人称的叙述语气称呼大司命。
②空桑：神话中的山名。女：通“汝”，你，主巫称大司命。
③纷总总：众多的样子，指人类。九州：古代划分天下为九州。此指全天下，人口众多。
④何：为什么。寿：长寿。夭（yāo）：短命。予：我，是巫用第一人称代大司命自述。在予：操于我手。
此写大司命主宰众生的无上威权。首二句是娱神的女巫所唱。首句称“君”，次句称“女（汝）”，“君尊而女亲也”（朱熹语），“君”表尊重，“女”表亲昵。大司命果然威风八面，他从九天云霄盘旋而下，身形轻灵而又稳如泰山，不发一言而众从如风，但见下界子民纷纷越过神山空桑紧随其后。“回翔以下，言其徐也；逾空桑以从，言其速也。”（钱澄之《屈诂》）。一徐一速，写出神之尊贵从容之态与迎神者惶惶迎随之情。后二句是大司命的内心独白。这大司命如如来佛祖，面对下界子民，微睁眼睛，轻启朱唇，字字玑珠：“我掌管着天下众生的生命，谁的寿命长，谁的寿命短，都操在我的手上。”九州之大，芸芸众生，或死或生，任凭于我，闻之令人悚然。
高飞兮安翔①，乘清气兮御阴阳②。吾与君兮齐速③，道帝之兮九坑④。
购买专栏解锁剩余61%