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年少之时,总觉春色撩人,难免沉醉其间,终日眠眠。就连日后殚精竭虑的孔明先生,卧伏山中时,也会有“大梦谁先觉,凭生我自知,草堂春睡足,窗外日迟迟”的慵懒之态。
年少之时,难免志气满溢,而不自知。但年轻之人,一身锐气,肩挑清风明月,想想便是美好的样子。
年岁渐长,挫了锐气,磨了棱角,难免世故圆滑。但再往后,大梦初醒,看尽繁华喧闹,便又怀念年少时的模样,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。
乔布斯讲:求知若饥,虚心若愚。好奇心与不断求索的渴望,恰巧是少年应该有的样子。我曾看过,很多的少年,老于世故,貌似沉着。但心若枯萎,哪有春芽。
疫情两年多,改变了很多的人和事。我们时常陷入焦虑,浮躁,与对未来的不确定中。生于忧患,死于安乐,这句话对于我前面几十年的过往,有着切肤的阵痛。
超级城市集群,与城市的高度社会化,让我们今天足不出户,便能拥有与世界互通的便利。朝发夕至,已不是一个过往的梦想。但对于社会与他人的高度依存,让我们自身的生存能力大大降低,人们融入社会中,但恰巧忘了自己。
很多我们引以为傲的技能,在自然的考验时,显得软弱而有些无力。与母星漫长的生命周期相比,我们好似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。又好似尚在襁褓之中的胚胎。一旦离开了保护,我们生存的能力大大低于那些智力远逊我们的先人。
在几十年前,人们还懂得如何在小小的田地里栽种粮食,但现在即使世代务农的农家孩子,也逐渐遗忘了这项曾经与我们命运息息相关的技能。
民以食为天,社稷之重,尤以农桑。我们的血液里都带着挥之不去的泥土气息。但城市这架高速的机器,在极大的驯化每个置身其中的居民。正如几千年前,我们驯化植物,动物一样,今天城市与信息化,人工智能与网络是否也在反向驯化我们。
我不得而知,楚人好问,屈子洋洋洒洒的向天而问,正是因为不可知不可得,也正是因为不断向内向外的求索,渴望,才有了这几千年我们长足的发展。
年少时总是睡不足,年长后却不足睡。现在回想起来,原来年少时把往后岁月的觉都早早睡了。我从来一直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,到得现在,也乐此不疲。
小时读书路上,走走停停,别人半小时的路程,我兜兜转转一小时方到。送上海朋友去机场,更是两个小时到达,成为日后谈资中经常谈起的笑谈。
诸般皆晚的孩子,倒像那晚种的稻苗,颗粒饱满,营养丰足。小的时候也曾急过一阵,二十岁的年龄硬生生的像个四十的中年,沉沉闷闷,有些无趣。到得四十之后,嘻嘻乐乐倒全不像成人。
这般不合时宜的生长,到得今日,还能在这激流跌宕的时代洪流中,没被淹没,想想也是万幸。
即然仍在浪中,那也当奋力狗刨,努力向前,昨日五四,与一忘年友相聚于山顶转角,叶茂花盛之所,聆听过往,满桌丰盛,排骨犹香,然其间相谈甚欢,到得后来,只有一把口水吞下,回家路上心心念念,唯此行之憾。
我这慢吞的性子,本应昨天发的文章,硬生生又拖到了今日。看来这辈子恐难成为应时应拍之人,那就慢些行吧,前路漫长,徐徐缓步即好,真要闪了这青春的腰,再好的风景也是妄然。
莫怕春光晚,颜色总随人。我这驽钝之人,到得今日还如此生猛鲜活,诸位青年,哪惧风来,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!
将友临别赠言附上,活着孤独不孤单,愿我们活出自己的光,互相照印,青春不老,幸与君同……
月天鑫